冬遊佛羅里達州

習慣了亞熱帶天氣的我對加拿大的寒冬怕得要死。今年還未等到下雪便逃之夭夭，和老伴一起到加勒比海阿魯巴(Aruba)避冬去，享受了充滿熱帶風情的一週。回程時順道一遊美國佛羅里達州(Florida)，並趁機探望定居於那裡的故友。

遊程的起點是邁阿密(Miami)。雖久聞其名，但親臨其境還是頭一回。邁阿密和其他美國的大城市差不多，車水馬龍，人聲嘈雜。我們入住的酒店座落於市中心區，旁邊都是一些辦公大樓，高聳入雲，密密麻麻，猶如混凝土森林，多看就膩。邁阿密是來往加勒比海的空運和海運中樞，往阿魯巴必經之路，回程時要在這裡轉機。既然來到了，也想作短暫的停留以增些見聞。

送我們到酒店去的計程車司機說：邁阿密人口有四十五萬，如果包括非法移民在內，會遠遠超過此數。非法居留者聚集的城市，罪案一般都比較多。司機的話使我們立即提高警覺，以免闖禍。入夜後才到達酒店，環顧四周都是重門深鎖，途人疏落。由於不熟習環境，只在酒店附近打個轉就折返。

第二天適逢週末，很多人不用上班，市中心區一片寧靜。我們驅車在通衢大道左穿右插，一睹這個城市之風貌。然後駛向邁阿密的海運站和著名的南灣區(South Beach)。當時碼頭一連停泊了五艘巨形的豪華遊輪，從遠望去，猶如一座彩色繽紛的城堡，十分壯觀。搭乘豪華遊輪四海遨遊是當今之熱門度假方式，我却嘗過一次就不再感興趣：對登船離船都要輪候和過多的集體活動感到吃不消，而盛裝參加船長的晚宴更是多此一舉；蜻蜓點水一樣的緊密行程，難以滿足我的好奇心。出外度假，我喜歡自由自在，無拘無束，老伴陪着就可心滿意足。南灣面對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，氣勢非凡，是喜愛海浴和滑浪者的天堂。當天晴空萬里，陽光燦爛，曬日光浴將是無上的享受。可惜深秋的氣温比想像中冷，遊人亦較想像中稀疏。從電影上看到的熱鬧場面，今天肯定不會在這裡出現。

南灣區附近有很多30年代流行之建築風格(Art deco)的樓宇，美國人以此為榮，我却感到平淡無奇。一些畫廊內仍擺賣着同年代的舊傢俬，它們一點也不吸引我，老美却看得津津有味。文化背景不同，感受何止大異其趣！

住慣了大城市的我對其他類似的城市興趣不大，所以在邁阿密逗留了一天就離開。下一個目的地是基韋斯特(Key West)。從地圖上看：一條狹窄的長堤由佛州大陸的最南端一直向着西南伸延出海，全長125哩，把大西洋和墨西哥灣隔開。乍眼看來猶如一條很長的頸鏈，把散落的珍珠串在一起。實際是1700多個小島由40多座橋樑連接起來，形成一條看似浮橋一般的公路。基韋斯特就是這條舉世無雙的公路之終點，一個2哩闊4哩長的小鎮，聞名遐邇。

由基拉戈(Key Largo)到基韋斯特的一段路，左邊是大西洋，右邊是墨西哥灣，風景優美，目不暇接。當天路上交通疏落，我減慢車速，細心欣賞兩旁的秀麗景致，老伴用相機把很多景物拍下。行行停停，黄昏前到達了中途的馬拉松市(Marathon)，感到有些疲倦，就在那裡過夜。馬拉松是個淳樸的小鎮，正合乎我倆的口味。入黑後到一家漁民賣海鮮兼營餐館的地方吃晚飯，享受富有地方風味的小吃。1.25美元一個石頭螃蟹(Stone Crab)蟹鉗，佐以冰凍的啤酒，邊吃邊飲，無上享受！

天亮後我們繼續上路。60哩左右的距離，走到景色優美處便停下來欣賞，輕輕鬆鬆就可抵達目的地。基韋斯特比馬拉松繁榮多了，一切設施都為着迎合遊客的口味，價錢也調高了不少。這裡及其他遊客區的餐廳向他們紐約同業看齊，硬性規定18%之服務費，顧客照付如儀。至於小費，可免則免罷了！我們繼續驅車四處走，最後來到美國陸地上最南的一點，不少遊客站在該處拍個照，記錄存案，老伴亦不甘後人。想不到基韋斯特這麽小的地方也設有停泊巨形豪華遊輪的碼頭，四海遨遊的生意無遠弗屆。

離開基韋斯特的一天，天氣突然變得很壞，陰雨不止，還颳起強風，氣温驟降。走到了這偏遠的南方，北大人仍舊不肯放過我們。來佛羅里達州避冬的計劃，似乎又得重新調整。地球暖化，莫非一派胡言？

從基韋斯特到那不勒斯(Naples)大概需要五個小時的車程。由基拉戈進入大陸之後，公路兩旁都是荒蕪的平原和沼澤地帶，平淡無奇，令人沉悶；尤其I 75超級公路的一段，80哩內是個杳無人煙的沼澤地帶(Big Cypress Swamp)。我汽車油缸內的汽油只剩下一半，整段路却沒有任何油站的蹤跡，害我虛驚了一場！

到達那不勒斯時，雨停了，但風繼續吹。老天爺的心情真難以捉摸，昨天仍舊一片燦爛的陽光，今天何以會變成這個惱人的樣子呢？

定居於那不勒斯的是我美國舊同事和他的妻子，退休後由紐約遷來。他說這裡氣候溫和、生活指數較低和治安良好，適合老年人居住。在每年的冬天，有很多人從北方來到這裡避寒，其中不少是加拿大人。那不勒斯正常的人口只有十四萬，冬季時就增加一倍，它那氣候的吸引力可想而知。晚飯後，朋友驅車帶我們四周遊，看見很多民房和公共設施都掛上了聖誕的燈飾，七彩繽紛，彌漫着一片假日氣氛。看來美國人對傳統節日禮儀的重視，猶勝於加拿大人！

離開那不勒斯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，是個名叫薩拉索塔(Sarasota)的豪華度假城市。附近的午睡海灘(Siesta Beach)是每個遊人不容錯過的景點。它面對風平浪靜的墨西哥灣，是海浴的理想地點；踏足在幼滑得猶如麪粉的白沙上，令你久久不想離開。當地人稱讚它為「天下第一灘」真是名符其實。可惜當日天不做美，氣温比正常低很多，令遊人却步。

下個目的地是塔彭斯普林斯(Tarpon Springs)，名不經傳的小地方，與薩拉索塔的繁華有着強烈的對比。由於汽車導航儀的資料錯誤，我找不到酒店的所在，心頭有點慌，幸好最後終於化險為夷。入夜之後，周圍環境都很黑，天氣又變得愈來愈冷。饑腸轆轆，幾經辛苦才找一家食店去解決肚子的問題。餐廳的客人看來都像是本地居民，高頭大馬，食量驚人。美國飲食文化重量不重質，他們祖先從歐洲帶來的烹調藝術相信早就失傳了。看見公路旁經營的快餐店也就是那幾家，食物都是那三兩味；看到食客個個體重超標，我的胃口就頓時退減。除非沒有其他選擇，否則還是走為上着！

在塔彭斯普林斯過了一夜就匆匆上路，到傑克遜維爾市(Jacksonville)去探望一個香港舊鄰居和她的丈夫。他們在美國生活了將近三十載，三年前由於她丈夫要調職而從新澤西州(New Jersey)遷到這裡來，被南方暖和的天氣和樸素的民風牢牢地吸引了，樂不思蜀，並有意在此定居。

人口只有七十多萬的傑克遜維爾，面積有758,000方哩，比洛杉磯(469,000方哩)和紐約市(303,000方哩)還要大。我們入住市中心聖約翰河(St. Johns River)南岸的一家酒店，和朋友的居所距離很遠，每天出外都由他們接送，有些過意不去。在傑市居住的華人很少，還分佈各處，所以沒有唐人街。中餐館寥寥可數，水準和多倫多的甚有距離，但仍舊吸引我們每晚都去光顧，因為西餐多吃了就感覺膩，口味養成了便很難改變。

在傑克遜維爾市逗留了四天。朋友帶我們到當地的樓市去探盤，讓我們感受一下美國地產市道之盛衰。在近郊一個全新向海的4,400呎單位上市時的訂價是2,100,000美元，如今800,000美元可購入；在市中心聖約翰河河濱之2,100呎全新單位售價是420,000美元，比兩年半前打了個五折有餘。估計是物超所值，但仍無人問津。美國經濟仍舊低迷，一時難以轉弱為強。

傑克遜維爾市的外圍發展得很好，市中心區就乏善可陳，頹勢畢露，還有繼續衰敗的現象。很多美國城市都有這種趨勢，每況愈下。幸好，多倫多的中心地段仍舊欣欣欣向榮，與它的外圍同步發展。

佛羅里達州之旅並不在此終結，我們還需驅車到奧闌多(Orlando)去搭乘飛機返國。十天的經歴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黄啓樟 2010/12/25 (2011/1/14 星星生活週刊 485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