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賓州和諧湖之旅

出門的前一天是十月二十九日，美國東北部各州下了一場破紀錄的大雪，使很多公路封閉，機場停止運作。

既然和好友華萊士及他的妻子一早已約好，酒店住房的費用也預付了，便不想也不能推遲。起程的那一日，天際仍未大亮，華萊士便開車來接我倆；四個人的行李整整的一大堆，把汽車行李箱的空間完全擠滿了。華萊士是個土生土長的加拿大人，駕駛技術好，又熟識道路，由他開車是最合適不過的。

我們的目的地是賓夕凡尼亞州(Pennsylvania)和諧湖(Lake Harmony)的一個度假村(Split Rock Resort)，位於該州東北部Pocono Mountains之高原，是夏天遠足、爬山、划船和冬天滑雪的好地方。它距離多倫多只有七百公里，開車一天可達，中途還可停下來歇歇脚。華萊士果然了不起，全程由他獨自掌舵，安全把我們送到終點。

和諧湖海拔1870英呎，在一場大雪之後不但高處不勝寒，四周還鋪滿了一堆堆的白雪，遊人却步。看見這個樣子，滿腔的熱情一下子便凉了大半！我對華萊士說：既來之則安之，先吃頓晚飯，睡個好覺，再來打算如何去打發未來的七天。

華萊士和我都是喜歡打網球的，每週在球場上見面不下兩三回。我們一早便計劃好在度假村每天打一場，殊不知室外的網球場由於今年冬天早來而提前停止使用，室內的網球場又被改用作商展會。酒店本應有責任把這些臨時的變更預先告訴我們，但他們都沒有做到。我們對此當然表示不滿，認為必須據理力爭。結果室內和室外球場都因我們的投訴而重開。

和華萊士一起旅行的好處是：他每天都上網尋找一些有趣的地方，然後計劃怎樣去、如何才玩得盡興。他的第一個發現是個名叫Jim Thorpe的古城，沿着山腰而建；從那些羊腸小徑往高處走，經過一些歐式的建築，使你感到猶如處身於歐陸上的小鎮，可深深感受美國人在兩個世紀以前的生活。Jim Thorpe的盛衰與煤礦開採業息息相關；曾有大批煤礦工人聚居於此，過着刻苦的生活為美國工業革命而出賣勞力。運煤的火車和鐵路仍舊保留着給人憑弔，一些被開採得體無完膚之礦場仍歷歷可見，非親臨其境根本無法領略前人的辛勞和他們偉大之貢獻。

Stroudsburg是華萊士的另一發現，殊不知那是個殘破而且經年失修之市鎮，使我們見了大失所望。那天適逢星期三，是個正常的工作天，路上行人竟然疏疏落落，商店冷冷清清，來往的汽車也少得驚人，一片蕭條景象。曾光顧過兩次的一家土耳其口味燒烤店，每次都只有兩桌食客在用餐，相信店主一直在慘淡經營；走過兩家酒吧時，看見門前豎起的一個廣告牌，標明一塊美元便可買一杯冰凍啤酒；以亷價作招徠，競爭之烈，不言而喻。其實在美國有很多小城市都出現了這種情况，因為人口往郊區轉移，使市內經濟一日不如一日，代之而起的是一些大型的連鎖店。大魚吃小魚的形勢不斷在延續，而且日益擴大，小本經營的生意將難以生存！

一場暴風雪過後天氣一直保持晴朗，是郊遊的大好日子。原來華萊士一早已計劃好要帶領我們到蘭開斯特(Lancaster)市和它的近郊觀光，一睹祖先是德國人的一個獨特族群之文化：包括農舍、田野、馬車、傳統服式、手工藝品；一嘗他們的烹調和各式美食……他們從歐洲移民到北美，集中在蘭開斯特這個地方，保持十六世紀的生活方式，信奉同一宗教，講着同樣的語言；不與外族通婚，不從政，不當兵，務農維生；自為一國，與世無爭；他們喜歡合群而居，形成一個守望相助的社會。他們遠離文明，伐木取火，掘井汲水，種田為食；安步當車，或以馬車代步，馬力為犂……一切都不依賴機器，以人力為主。

我們在一些最原始的農莊左右穿梭往來，沉醉於從昔日保存下來的淳樸農業社會的氛圍，樂而忘返。當大家回到酒店後仍感到意猶未盡時，華萊士立即將他的手提電腦打開，放映了一套由Harrison Ford主演的電影，片名是Witness；故事內容雖然是涉及一宗謀殺案，但整個破案歷程都是發生在Lancaster附近的Amish農莊裡。我們一面觀賞電影，一面重温當天的所見所聞，猶如上了一課文化專題講座。

這七天旅程之收穫比預想的還要多！

黄啓樟 2011/11/7

刊載於2011/12/2 星星週刊 第531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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