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鷹與愛兒

     冬天賴著不走，春天也遲遲不來，六月已過了一大半，仍一直陰雨綿綿，冷冷濕濕。地球暖化！真的有這回事嗎？

     老天爺似乎看透我的心，不想讓我嘮叨不休，愁眉深鎖，突然把空中的烏雲驅散，讓太陽重新露面，照得大地暖烘烘，春回人間。

     雖說加拿大四季分明，可是每年暖和的日子卻少得可憐，來去匆匆，留也留不住。春天一到，各家各戶都忙於清理屋前屋後的庭院；除雜草、下新苗、灑水、殺蟲、施肥，忙個不亦樂乎。老伴和我一唱一和，把那荒廢了半年的小花園打點成可見得人的樣子才罷手。

     幹罷園藝，在後院躺下曬太陽、看書、飲咖啡，是平生最高的享受。正當沉醉於書中的情節時，突然被那吱、吱、吱∙∙∙∙∙∙呀、呀、呀∙∙∙∙∙∙不停的呼叫喚醒。由於聲音非常熟悉，便舉頭四探，但只聞其聲，不見其影。頃刻之間老伴也隨聲而至，對我說那是去年的母鷹重回老家，不動聲息，靜靜地孵出幼兒來；轉瞬間，小鷹已牙牙學語；再過不久，小鷹也長得羽翼豐滿，正在學飛。

     鷹巢築在參天老松樹的最高處，要用望遠鏡才可窺見其全貌，猶如一個用雜草碎竹織成的大籮，掛在松樹的橫枝上，居高臨下。這個巢已築成了很多年，擋得著風吹雨打，霜雪侵蝕，牢不可破地穩據在那裡。自從母鷹年年回歸老家的事被我們察覺後，我們日夕都守候著它的蹤影。不出所料，母鷹如期出現，不遲不早。像過往一樣，它似乎是個獨來獨往的單身媽媽，盡心盡力負起養兒育女的天職。由此觀之，棄嬰的事在蒼鷹的社會中是不會發生的。

     幼鷹在成長期間很聽從媽媽的話，半步也不離巢，直至羽翼漸豐才蠢蠢欲動。由母親在旁教導，幼鷹從一枝樹椏跳到另一枝去，不斷來來往往練習。有一天，幼鷹聽到媽媽的呼喚，離開了巢，到處張望，可是一直都見不到母親的蹤影。它站在樹枝上苦候了半天，不知所措。原來母鷹是故意這樣做的，以訓練幼兒的膽子，使它能早日自立。回想當年我離開父母時，和幼鷹的境遇差不多。父母的苦心，過去了很多年才領略到。

     城市到底是不很適宜蒼鷹長居的地方，它們在鬧市中出現是非常罕見的。當幼鷹能振翼高飛時，它們便會一齊離去，尋找更廣闊的空間。它們選擇與我們為隣，是對我們信任，使我們感到萬分榮幸。鷹朋友呀，我們怎樣才可使你多留一會呢？你明年還會再回來嗎？

     黃啟樟 2013/6/19